当年轻情侣梦想着在隐匿于偏僻街巷的地方与当地人挤在一起享受一顿浪漫的欧式晚餐时,那些背街深巷往往是在巴黎或佛罗伦萨,而不是杜塞尔多夫或纽伦堡。当寻求刺激的食客为了一尝某些具有开拓精神的大厨的新奇菜品而预订长途机票时,他们飞抵的目的地也是巴塞罗那或哥本哈根之类的地方,而非莱比锡或德累斯顿。
从左上角开始沿着顺时针方向依次是:位于柏林的纽约风格熟食店“莫格与梅尔策”;莫格与梅尔策熟食店的沙拉和五香熏牛肉三明治;法拉克福Weinsinn餐厅的大厨安德烈·里克特;柏林蒂姆·劳厄餐厅的北京烤鸭;莫格与梅尔策熟食店的保罗·莫格。
尽管《2013年米其林指南》(2013 Michelin Guide)对德国青睐有加,将那里的10家餐厅评为三星,但一出了德国,那些店铺和它们的主厨就谈不上家喻户晓了。当德国展现自己的经济实力时,其他国家都会争先恐后地予以关注。当它展示自己的美食实力时,别人却不过是耸耸肩。
无论何时,当全世界似乎达成了一项秘密协定,一起忽视某件事时,那些好奇心重的人就会变得愈发好奇。因此,我上个月去德国进行了一趟短暂却行程紧凑的美食之旅。我拜访了外国人最有可能去的三座城市:慕尼黑、法兰克福和柏林,预订了较新的餐厅。与《米其林指南》推荐的那些考究的餐厅相比,我选的那些地方都不太豪华,也不太昂贵。
大约同一时间,我的同事弗兰克·布鲁尼(Frank Bruni)也在中国进行类似的任务,遵循的规则大致一样。与我不同的是,他严格遵守了规则。我则有所放宽,以便能写写在法兰克福的Weinsinn餐厅享受的一顿美食。这家餐厅2009年底开业。我的理由是:在开业后的头几个月,Weinsinn还是一家葡萄酒吧,直到第二年请到了现在的大厨安德烈·里克特(André Rickert),它才开始向餐厅转型。
出彩之处尽在餐盘之中
在将严肃和活泼结合起来这一点上,里克特身怀一套现代技术,也具有现代才华。看看他对蔬菜杂烩的改进吧。即便是喜欢这道菜的人也必须承认,它的卖相通常并不怎么样。这道菜是各种炖菜混在一起,埋在黏糊糊的橄榄油里。出自里克特之手的蔬菜杂烩却是一座色彩缤纷亮丽的美食园,蒸粗麦粉上点缀着黑橄榄、羊乳酪碎、一个翠绿的罗勒冰激凌球和暖色调的圣女果。在舌尖上,圣女果会融化成甜甜的果肉,犹如馅饼里的浆果。
食材铺满了整个盘子,但却完全保持了独特的味道。还有一道甜点也是如此。它用暮夏时节的西洋李子制成,以三种形式呈现:填进细滑的布丁里、冷冻成果汁雪糕,或是炖肉桂糖浆。
Weinsinn餐厅小巧紧凑,两片面积不大的就餐区仅能容纳35名食客。里克特的菜单也同样精巧,上面只有三道开胃菜、三道主菜和三道甜点。话说回来,酒单却是翻完一页又一页,不过倒是有种简单点的办法。我们请侍酒师延斯·加贝尔曼(Jens Gabelmann)帮忙挑选。扫了一眼我们的餐桌后,他拿来的酒正合心意,如果我们能用语言表达出来的话。
古老帝国的极致菜肴
城市的另一头是马里奥·洛宁格尔(Mario Lohninger)现在的安身立命之所。洛宁格尔大厨在正儿八经的餐厅(在人们深深怀念的曼哈顿多瑙河餐厅[Danube],他曾掌管厨房,那里当时赢得了《纽约时报》的三星评价)和轻松随意的地方(多瑙河关张后,他在法兰克福的一家夜店创立了“床式”餐吧丝绸[Silk],那里的顾客穿着拖鞋,躺着吃东西)都掌过勺。
三年前,他在美茵河南岸一栋刷成了浅橙色的弧形大楼里开设了洛宁格尔餐厅。起这个名字并不是出于自大,而是因为这是洛宁格尔全家开的店。在这里,他的父亲会在厨房里和他并肩工作,母亲则会带着关切的眼神巡视就餐区。发现我这一桌的白色桌布上有掉出来的一根鸡蛋面疙瘩时,她轻啧一声,然后匆忙拿来了清理碎屑的刷子。
洛宁格尔有一种锁定菜肴最令人赏心悦目的部分,然后将其发扬光大的本能。黑面包抹上厚厚的动物油味道不错,因此出自洛宁格尔之手的动物油肯定也会非常非常可口。的确如此。里面既有南瓜泥的香甜,又有小块炸鸡皮带来的松脆。只要客人在菜单上点了这道菜,它立马就会被端上桌。菜单的划分体现出了洛宁格尔的生活经历。单子上有一面名叫世界佳肴(The World)。这里有来自异国他乡的食材,仿佛是他在海外生活期间搜罗的纪念品。你会看到他对黑鳕鱼的诠释。在纽约时,他第一次吃到了这种鱼。在这里,则是放在热腾腾的高汤里,佐以小萝卜面卷。